田舒彦：风景如画的暑假调研

可以参加今年暑假的农村调研对我来说是一个惊喜，有点意外，是一个让人高兴的意外。读书时偶尔会感觉不知道在读懂书之外应该想些什么，会觉得书和现实世界之间有一段距离，希望能够去了解在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在发生着。不过也知道自己经典的积累还不够，应该耐心把基础打牢，等待可以水到渠成地参与经验研究的时候，所以没想到真的会给我这个机会参与暑期调查，也对此很期待，期待去与一个陌生的环境相遇，经历之后我觉得真切地体验到了今后参与调研可能要做什么、会遇到什么，也感受到了团队合作、一起工作生活的力量和温馨。这次经历很特别，也很珍贵，如今见到的一切在不经意间会像一幅幅画一样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美美的风景

半夜抵达富川县火车站，一走出车站迎面吹来的阵阵凉风就将车厢里附着在我身上的暑热、沉闷、疲惫、困倦都吹散了。虽然夜里看不清周围的事物但是可以想象到这个偏远的少数民族自治县的风景一定很美。在富川县城的第一个早晨，一出酒店就感受到了我之前从未遇过的阳光，那么直接、那么纯粹、似乎毫无阻碍就直接从天外射入地球，天空作为它的陪衬蓝得干净彻底、美得毫不逊色。这只是这段美的历程的开始。我们坐上送我们去各驻扎村的汽车，一路上高耸挺拔树皮几乎脱尽露出白色皮肤的行道树，一片片绿色的果园和稻田，远处低矮连绵的丘陵云雾缭绕与天相接似仙境，这些迷人风景不断出现在视野中让一车人都应接不暇、兴奋不已，不禁相互指出自己的新发现发出声声赞叹。

不久就到达了我们的第一个落脚点，大规模白墙黑瓦统一复古风格的房屋让我感到震惊的同时也让我产生了一个错觉以为这里的人都很富裕，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个新农村试点项目的结果。所有人都下车简单地参观了一番，从一座小桥下汩汩流过的山间小溪引起了一阵热烈讨论。溪水与山一动一静交相辉映，让我们都认为这已经够美的了，没想到下一个目的地会给我们更大的惊喜。在去下一个目的地的路上，司机又给我们讲起了在早餐时提到的那个大水库，我们的下一个落脚点就在这个水库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司机一直把车开到了水库与住宅区之间的一大片荒地上才转了个弯停下，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宽阔清澈碧蓝的水面，像海一样。我所在的小组就留在这个水库旁，住在这个村离水库最近的房子里，可以看到朝阳从水面上升起，夕阳从另一面的山顶落下，暴雨前夕水面起伏像潮水，还有荒地上的几棵大树，用一位师姐的话说它们就像门神一样矗立在那里。每天都有这样的美景相伴真的是一种享受。去研究农村，除了因为农村对于国家社会的发展有重要的意义之外，我觉得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原因就是人需要亲近自然，需要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们去接触、去感受自然的美和伟大，对于长期在城市生活的人来讲农村就是一个可以满足人们这样的需求的地方，还有农村、还有可以自由耕种的土地就还有归园田居的可能。

浓浓的情谊

出发前整个广西组中除了负责我们这个年级读书会的师姐和参加过我们的读书会的两个师姐、一个师兄之外其他人之前我几乎都从未见过，当然也不认识，但是结束调研之后我们之间都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每天都朝夕相处的小组成员更是有了浓浓的情谊。这种感情既是在工作中的合作交流中培养出来的，也是在一起生活的闲话家常互帮互助中形成的。我们在一个陌生的地域共同生活就像在一个荒岛上，每次一小组人一起外出都会引来迎面走来的当地人新奇地多看几眼，具有共同背景的我们更加相互珍惜。我作为团队中最低年级的成员更是得到了很多帮助和照顾。

在调研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其中最轻松的事情当数一天的访谈结束后我们一个小组五六个人一起在水库边散步聊天，看着师兄师姐们玩打水漂、拍照片，听他们唱歌。最兴奋的时候是暴风雨来临前夕来到我们住的楼顶上感受电闪雷鸣、风起云涌，看水库里的水变成深蓝像海水一样涨落。

有趣的事情很多，其中被一致认为一定要写出来的是第一次去找村支部书记访谈的经历。那是在一场大雨之后，我们给书记打电话表示希望去找他访谈，向他学习一下，他说他在果园，似乎不太愿意接受访谈，于是我们就在表达了一定要找到他和他聊一聊的愿望之后开始向他的果园行进。我们并不知道他的果园在哪里，一路上问了很多人终于找到了通向其果园的山的入口，进山的路还是土路，又在大雨后，所以很不好走，其中有一段更是全都是积水，无法从路面走过去，只得爬上路边的橘树林，从密密的橘树中穿行，走在前面的为后面的人拨开树枝，绕过那个积水路段再下橘树林，重新回到山路上往山里走。一路上师兄师姐们不时用与团队精神相结合的话语来给自己鼓劲，比如“什么叫用脚做学问，这才叫真正的用脚做学问”、“没路走我们找也要找出一条路来”，虽然不容易但都坚持下来了，没有人抱怨，没有人叫苦。走了一段时间，来到一个岔路口，给书记打电话没人接，正准备去找一个在果园劳作的人问问书记在哪里，他就笑着从我们附近的一片果树中走了出来，也许是知道躲不过去了，也许是感受到了我们找他访谈的决心，最终邀我们和他一起回家聊聊。还有一件我自认为比较有意思的事情是在一个晴朗的接近月圆的晚上我们一起去另一个自然村找人访谈在山间行走，尤其是在结束访谈返回住所的途中，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的轻松加上不时出现在眼前的萤火虫、明亮的月光、声声虫鸣，还有一路上的说笑，自在惬意。

虽然大多数都是像这样有趣的事情，但是偶尔也会遇到一些困难。最为难的事情是当地人坚持要请我们吃饭，难以推辞。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是我们在这里的第一个访谈对象坚持要请我们去吃晚饭，本来以为只是请我们这几个人吃饭，到了他家才知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很多同村的其他人，而且都是男性，其中又以单身男性居多。他们给我们准备了很丰盛的饭菜，让我们感受到了难以回报的热情。在吃了一会儿菜，喝了一点酒之后，真正的挑战开始了，轮番敬酒，两个师兄自然成了被要求喝酒的重点对象，为了保护我们，让我们少喝酒也被迫主动喝了不少。对于我而言，每次遇到别人和我喝酒，虽然我喝的是饮料，但是平时基本上不喝饮料，只会象征性地喝一点点，当被要求喝完杯里的饮料时，师兄师姐们也会不断地给我找理由为我开脱，实在推辞不了我会一点一点地慢慢喝完而不是一口气干脆地喝掉。之所以这样慢慢喝，一方面是不喜欢喝饮料，形成了在酒席上这样喝的习惯，另一方面其实也是一种反抗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不喜欢这样的劝酒。虽然我可以理解这种习俗，也知道他们也许并不一定有多少恶意，甚至把这个当做表达善意的方式，但是对我而言很难接受。我也知道，如果他人是出于好意，应该以行动予以回报，况且我们有和他们建立良好的关系以便于开展工作的需要，所以虽然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喜欢这样但还是要让他们感到满意，不可能都像我这样去回应他们的要求。正是有了他们的保护我才可以这样，否则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并且坚持这样行事也许可以保存我的坚持，但是很有可能会引起主人的不愉快。在外调研也许免不了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也许我真的应该去学习如何自己面对而不是依赖他人。我第一次这么深切地感受到为什么有的时候不得不去应酬，不是因为自身不够坚持、不够坚定、不够坚强，而是出于一种牺牲精神，为了别人。同样的行为可能出于不同的动机。

此外小组成员还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病痛的干扰、蚊虫的袭击、暑热的侵袭。不论如何我们都坚持到了最后，遇到的这些困难没有成为绊脚石，反而加深了彼此的感情。

厚厚的笔记

不管遇到了什么，调研中访谈和思考还是核心。我们的第一次访谈是在水库边的大树下，这样的访谈环境被有过很多调研经历的师兄师姐们评为史上最佳访谈环境，我这第一次就遇上了“最佳”确实幸运。第一个访谈结束就让我觉得信息量很大，内容涉及到村庄的各个方面，虽然只是一个村庄，但是很复杂。当天晚上我们就总结了很多可以深入了解的问题，经过多次访谈之后开始比较有针对性地在一次访谈中集中问题，村庄的形象也逐渐立体起来。

村庄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和谐美好的，风景秀美、民风淳朴、热情好客，似乎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善治的地方，但是也逐渐了解到一些问题、纠纷、矛盾、冲突才发现它远不如一般游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这让人感到意外，又不那么意外，每个故事都让人好奇，又没有多少可惊奇的，很多情节在之前虽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听说过类似的事情，每当听到这些故事都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每一个具体的故事又都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发生的时间、地点、涉及的人、一些细节都是与另一个故事不同的。如果将这些归结为人心与人性中的一些共性，未免太偷懒了，但是也正因为这样去简单地解释这些问题，所以这些现象并没有破坏这个地方最初给我的整体印象。这只能当做一种感叹罢了，具体问题还是要用另一种思维方式去讲述和分析。

这一切都留在了厚厚的笔记和我的记忆里。

结语

调研期间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人和事，也学到了很多关于访谈、调研和团队的东西，还有为人处世。谢谢为我能够参与这次调研、完成这次调研而给予我帮助的人们，谢谢你们的关心和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