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作为全面深化改革“元年”的全国两会，改革是各界聚焦的中心。高层多次强调，改革已经进入攻坚期。今天起，本报推出“攻坚策”系列报道，邀请专家
学者“策”改革。首“策”的主题，是被称为“硬骨头”的土地制度改革。
本报长沙讯 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提出：赋予农民更多财产权利。专家认为，土地是农民最大的资产，要赋予农民更多财产权利，必须推进土地流转制度改革。
在“李克强经济学”中，新型城镇化是一个重要内容。它的总体思路可以这样理解：在农村推进土地流转，让土地集中；大量农村富余劳动力，进入城市（镇）成为市民；城市人口的增加可刺激消费，缓解长期困扰中国经济的内需疲软难题；农村土地的集中，则利于解决抛荒、农业生产效率低下等问题。
这个设计中，农村土地的流转是重要一环。
“这里所说的土地流转，限于承包地经营权的流转。”华中科技大学乡村治理研究中心研究员吕德文解释，“多年来一直在进行，法律和政策层面都无障碍。”
但如果大规模推行，就会遇到一个问题：大量农民进城，从哪获得安家落户、维系生活的“第一桶金”？
“靠转让承包经营权的收入，每亩每年不过几百块钱，显然不行。”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副院长郑风田说，但农民还有两块沉睡的资产，宅基地和房屋。
宅基地的套现，在成都和重庆的“地票”试验中已经成为现实，农民转让一亩宅基地，可获得十多万元的收入。农村房屋的抵押、转让，多年来一直存在，在湖南浏阳等地，也获得了官方许可。
但要把上述小范围的试验变成大范围的推广，显然还会遇到许多问题。
以农村房屋的转让为例，中国远没到逆城市化的阶段，只有极少数有经济实力、又对田园生活充满向往的富人，才会去农村购买房屋，并且，这种买卖至今未获得法律的承认。
再如农村房屋的抵押。浏阳等地的试点，已经证实了它存在一个缺陷：抵押物很难变现，所以金融机构（比如银行）并不大愿意做这类抵押贷款。即使是这些试点地区，成功的农屋抵押也只是个案式的。
“地票”——国内唯一有所成绩的宅基地入市试验，也存在诸多问题。经济学家华生指出，地票仍是在建设用地指标行政计划的框架下进行，换句话说，它只是行政手段的一个补充，而非真正的市场化运作。
在知名三农学者贺雪峰看来，如果强行推进上述政策，除了会造成政策扭曲，伤害农民利益外，还存在一个隐患——大量农民失去农村的房屋和土地，又不能在城市安居乐业，带来风险。
需要推动农村土地流转，但当下又没有好的机制，强推又可能造成可怕的后果。“所以，我们才会在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2014中央一号文件中看到类似字眼，‘试点’、‘慎重稳妥’、‘各地不得自行其是、抢跑越线’。”贺雪峰说。
数名接近决策层的人士向潇湘晨报记者透露，去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改革”被分为三类：一类是要大力推进的，一类是视具体情况推进的，还有一类要稳妥慎重行之。土地问题，即被归为第三类。记者袁树勋
分析 热度与尺度：为何多次“纠偏”
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颁布后不久，许多媒体在解读时，使用了“‘小产权房’有望合法化”一类标题，在互联网上获得了广泛传播。同时，多地出现了小产权房抢建潮。以至于住建部、国土部发紧急通知，阐明“小产权”非法，要坚决遏制买卖、继续建设。
许多人所认为的“宅基地有可能自由买卖”，也被官方泼了冷水。国土资源部副部长胡存智说，“自由买卖不是宅基地制度改革的方向”。
舆论对土地政策的理解以及民间的热度，显然与中央对土地制度改革的真实尺度存在一些偏差。
贺雪峰认为，在近年来土地制度变革的进程中，各种力量的博弈非常激烈。大致可以划分为两类：一类主张大改大动，比如农村土地可以上市交易，农地可以自由转化为建设用地，甚至是变相搞私有化。另一类呢，主张保留现行制度框架，做一些技术层面的修补完善。
贺雪峰说，某种意义上说，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对土地制度的部署，就是各种力量博弈的结果，所以，我们能看到《决定》中涉及一些关键部分的用词有些含糊。
比如，宅基地制度是争论的核心，《决定》中的说法是“保障农户宅基地用益物权”。“用益物权”是个含义很模糊的词，它包不包括转让权、抵押权？各有各的理解。
一些主张宅基地入市的人，自然愿意理解成用益物权包括转让权，“在舆论中占主流地位的，正是这部分人，他们的主张被传播得更多更广，对公众造成影响。”贺雪峰说。
记者袁树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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