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彭福林:寒假见闻之山之“价”

     

     

    我家在湘西北,这里要讲述的不是我们家的故事,而是我妈妈娘家那边的故事,就是我舅舅家队上的故事,也是发生在我们镇上的故事。

    在集体化的时候,舅舅家那边是一片林场,因为那里是连片的大山,最大的那座山称笔架山,大概海拔有800米。旁边都是比大山矮一点的山,不过连成一片却是够大气的。在大山的对面,还有比之矮几百米的山,也就是丘陵,在两者之间,有一片谷地,在谷地上原来是为了与市里通车,修了一条公路,不过现在也不从那条路上跑了,因为新的高速路已经修好。而在这条公路带上就是我舅舅他们不同大队的人了,在我的印象中,一个称“岩槽门”,一个称“打马洞”。在大山脚下,却只住着很少的几户人家,现在大家都搬上来了。

    俗话说的好,靠山吃山,身处在大山脚下,这边的山里人的确是爬山打猎的好手。在集体化时期,大山归林场管,是封山育林。后面集体化散了之后,大山就渐渐的没人管了,山上的树木也慢慢的少去,动物也慢慢的没有了。到了植树造林后,也就是近几年时间,在大山脚下,每户栽了一片松树林,现在也长得郁郁葱葱。

    在这样一处山雄山峻的地方,也一直没有失去过外面办厂的人,只是从来就没有人能成功的在这个地方办起来了。不过到是这里的人,在靠山吃山这方面作的很是不错。因为镇南边的这片山上的石头主要是石灰石,那种很坚固的石头,非常适合作建材,所以可以发展一些工业。

    这就是镇上的主要支撑工业——水泥厂了。在我记事的时候,水泥厂就已经有了。水泥厂在镇上南边,靠近大山对面的那片小山,不过是在小山的往东边一点。当时的水泥厂还很简陋,主要是矿车从山上将碎石运到水泥厂里然后进行加工才变成水泥加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光有水泥厂,还有矿山,就是在那东边的小山上通过碎大石头作建筑用的石头和作水泥的石头以及碎石子。在矿山上干活的人,真的就是提着脑袋在干活,每年都能听到有人在矿山上被炸死了或者残了。这些在矿山上卖命的人都是要在身上绑绳子的,然后拿着钻机给石头钻洞,到能装下那一片的火药的程度,最后是要在装好火药后将那一片炸掉。基本上是开山碎石了。每次炸山过后,矿山是尘土飞扬。当一片大山的一半挖出的石头已经加工不出多少水泥后,慢慢的就被废弃了。然后新的矿山又有了,大家又转移了阵地,这边山挖一点,那边山挖一点,而且开山技术和伴随而来的加工技术也越来越发达,包括生产石沙,卖石头,有的还卖用碎石子制成的米砖,这样的开发至今也没有挖到笔架山上去。不过矿山上的那些离离合合以及拆拆散散的具体情况我却是不得而知了。也有人曾说过正因为这片正对着镇上的群山是矿山,被挖的是满目疮痍,影响了镇上的招商引资。在前几年的时候,因着不同的话,有一些人就在笔架山的西边的那些附属山边开始建矿山,碎石头。舅妈们就找人进去在那些山上挖土挑土,以此来挣钱。而我五舅,作为一名矿山工人,算是将其一生都奉献在这上面了,从年少之时就在矿山上填火药,到了现在年纪大了有时仍然在矿山上工作养家糊口。

    而就在前两年的时候,传闻是省里来了项目,给拨一亿三千万,主要的就是在笔架山西边的那片建大型的水泥工厂,也就是要将我们镇上的水泥厂给迁到我舅舅家那边去。这个水泥厂以后的规划应该是作一片建材工业区,包括房屋建筑材料除了钢筋等铁矿一类的,与石头相关的那些材料可能是应有尽有。至于这样的一个宏伟规划,要落实起来却是非常复杂的。

    不过也只是简单的一年,计划要搬迁的二十多户已有一半的人已经搬到镇上给安排的民政所了,不过仍有八九户人家还在这上边住着。而且这第一轮的搬迁并没有完全将这个大队的人迁走,另外一些靠着公路南边的人还没有动,只是北边靠那些小山的人要迁走。

    不过已经过去一年时间了,搬迁的人才将过半,进度已经算是慢的了。在我的记忆中,这是一年,不过具体的项目实施开始组织搬迁的时候可能还是去年夏天的时候吧。

    在说到这个征地拆迁的事时,就会让事情显得很复杂了。因为总会有的人赚,有的人吃亏,从他们的参照群体内部看来,总会有不公平感存在。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的人会不服,现在的老百姓老在说是干部贪污了等情况。队上的一些人已经答应签了协议搬走的,他们的房子也都拆了,还有一些有两座房屋的,就只签了部分,签旧屋留新屋,仍然在争取政府给做好安置工作。

    这里就要说到这次拆迁的房屋安置,就是给他们搬迁,在以后迁到的地方每户划一块宅基地建房子。不过具体的面积大小就不太清楚了,到底是按旧房面积置换新房面积,还是统一规划。还有现在一户人家是按孩子多少获得宅基地还是按房子,或者是其他,具体的政策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总归是有人获得多有人获得少。

    另外补偿并没有按照房子的修建质量来补偿,多是按多少钱一亩,按地折算,宅基地并没有另作补偿。一座房子(至少三家砖瓦房)包括房屋建筑以及地基可能所有的都加起来只有十万元,包括猪圈。然后很多人之所以不搬一方面可能集中在这上面,另一方面可能就是新修的房子补偿如此来做的话,可能就连建房成本都补不到,更何况以后还要在新安置的地方建一座房屋呢?这些正留守的钉子户就在以这些理由来抗争。同样的,他们也在为新搬去的住所的房屋修建所谋求政府补贴,比如说房屋地基的费用问题,因为在他们原来的住处,建房子需要的地基不足一米就可,可能以后新的地方至少要两米,那么建房成本就会大大加大,如此的差额也是要求政府给补齐的,即政府要么给补以后建房的差价,要么是以别的方式来代替。

    在这次拆迁工作中,不仅是舅舅这边的征地户工作难以进行,同样的在安置点的工作也没有完全落实。当地的人有许多被征的是菜地,地被征以后,他们的生活成本可能增加,有的人就在向政府要生活费的补偿,大概是每个月要给点钱。不然的话也不会让搬来的人在上面建屋。

    在这样的一处开发中,可以看到政府作为主导人,他们需要协调的各方的利益,包括投资商的工期,拆迁户的征地迁移工作,以及安置地的征地补偿工作等等。这些人的工作不仅要抓紧作,而且还不能得罪,除非是迫不得已去请混混进来,只是现在还没有听说而已。

    在我的印象中,这些人之所以还都没有全都签协议迁走,一方面是政策还没有落实好,另一方面还有当地的权威人物还没有签协议,这样如果这种威望很高的人没有迁走,那么就还可以跟上面的人一起熬。等待拆迁办的人给好好款待着,到时候要迁走的时候,这些人也是要等着人给搬家,运各种家具的,毕竟搬迁不是小事,另建一栋房子也更需劳力苦力。

    当然,这中间为什么这么多的问题小摩擦呢?我想除去补偿的金钱问题,还有人们的情感和政策执行的透明度。基本上每个人说到补偿的时候都提到这个项目上面给了多少,这些都是用来搬迁的,而给到他们手里的一个零头都不到,只有一点点钱,那么这剩下的给到哪里去了呢?没办法,人们只好往干部那儿去想呢?这还得了,如果你们都做了,那我们更不能干了。其实还是一个双方博弈政策不透明的问题。人们为了利益补偿的问题,也就是所谓为个人。

    说到现在的施工情况,是搬走的人的后面的山上能看到的这侧差不多平了一半了,高低不平的地也被那些碎掉的石头填平了。除去未搬走的人家,以前走过的路旁的池塘,路坎都已经不见了,能看到的是一片未经水泥糊过的平台,以后可以用作厂房建筑。而且以前开发的那片矿山也已经有了两三个大大的那种工业区的圆筒了(不知怎么表述),一切都已经是大变样了。而且在已经占了的地方的坟也都已经被迁走了,算是到我们邻村了。只是以后的人算不方便了,祖坟的迁移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人们到底是如何的想法。是不是有人拦着不让搬。

    而在那片还没有挖到以后会挖到的山上,我的外公外婆的坟以后也是注定要迁走的命运。不知道到时候是该怎么办。在这现在遍地石头,山不像山的样子,那种千疮百孔的样子确是让人觉得无法忍受。

    在这里,在人们想着以后肯定要搬走的时候,对于大山里的林木的砍伐也是比往年更厉害了。因为以前房子建好了没需求的话就不需要建,砍的树也就过冬,平时作柴火就好,不需要那么多,除非是真的卖掉,这种情况是比较少的。要建屋的人才会那么去做,这时所有人的砍树欲望都达到了高潮,不光是要准备给以后建新房的木材,而且还有可能是以后要想再这么方便的砍树也不太可能了。而有的人却是在想砍一些好的树,以后到了新居之后冬天烧炭来卖,这样也是可以小赚一笔。这个冬天山上的树是少了一大截的,某种程度上是征地刺激了其需求。

    同样,在这个冬天家乡的烧炭火起来了。这片地方的居民也不例外,当是从山上砍下适合的树,几个人合伙,一起搭烧炭的窑子,最后烧出来的炭也是一起分。不过也有人是先将树砍下来了,想先存着,到搬迁到镇上那片时,冬天再开始烧炭,为未来作打算。

    冬天杉树等一些建房和烧炭树木的砍伐与囤积在这个冬天算是热闹的。其背后的原因既是与以后的搬迁有关,也与现当下的市场离不开。就烧炭来说,更是如此,随着市场价的提高,炭在市场上的质量并没有完全得到保证,卖得炭很多都是洒过水加重了的。

    无可厚非的是,这些人都在未雨绸缪,趁机谋利。但也有一些人已经将补偿的款花掉了。有一户人家是给娶了一个媳妇和买了一台车后,将补偿款花的一干二净,以后哪还能够建新房的钱呢。总归大大小小的问题不断,而这以后到底是谁来买单呢?是这些被征地的人吗?还是政府?还是以后的工厂?

    除去上面的诸多问题之外,现在笔架山下的环境已不若以前那么清新洁净了,大车一过,掀起一片尘土。现只是刚刚开始,路面整修还没开始,水泥厂还没有完全建好,所有的工程还得按部就班的来。只是,在这我还有的一个问题,作为县里的保护区,仅笔架山这一座山不开发,其他的都可以开发吗?预计200年的开发时间,会有多大的利润,现在我们看到的那么高那么大的山,以后会不会就像愚公移山一样被移平了呢?

    山就在那儿?于你怎么看,山是这片土地的守候人,无价之宝,换成市场之后,这座山可变“金”矿山,对于城镇化、工业化来说,这种阵痛有时难免,真正的是如何将这痛苦降到最低。

     

  • 进入专题:2013年春节观察:乡愁
  • 责任编辑:sn
  • 相关文章
  • 发表评论
  • 评分: 1 2 3 4 5

        
  • ·请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其他各项有关法律法规。
  • ·用户需对自己在使用本站服务过程中的行为承担法律责任(直接或间接导致的)。
  • ·本站管理员有权保留或删除评论内容。